文件下方附着现场照片——小女孩安静地躺在草地上，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朵野花，身下的血迹已经干涸。
萧简的眼前一阵发黑，耳边嗡嗡作响。
“不可能......“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，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，“我明明让人送去了药......“
他猛地抬头，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助理，声音陡然拔高：“我送去了药！她怎么会死？！“
助理被他狰狞的表情骇得后退半步，喉咙发紧：“萧总......“
“假的！都是骗我的！“萧简一把掀翻了身旁的茶几，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。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，歇斯底里地嘶吼：“我女儿不可能死！她明明......明明吃了药的......“
助理终于承受不住，红着眼眶低声道：“萧总......药......根本没送到以溪小姐手里......“
萧简的动作骤然僵住。
“周小姐......“助理艰难地吞咽了一下，“在您吩咐送药后，她说是您的意思......让人把药换成了糖丸......“
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。
萧简站在原地，高大的身形摇摇欲坠。
他的耳边嗡嗡作响，脑海中闪过半个月前的那通，他在气头上，没接的电话。
“噗——“
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从他口中喷出，猩红的血珠溅落在雪白的文件上，像极了女儿跌落时身下绽放的血花。
眼前的视线开始扭曲模糊，助理惊恐的喊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：“萧总！“
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板上，却感觉不到疼痛。
恍惚间，他看见那个缠绕着他半个月的梦中，大雾拨开，是小小的以溪站在不远处，手里拿着一朵白花，挥着手跟他说。
“爸爸，再见。“
◇ 第15章
葬礼那天，是个暖风和煦的好日子。
萧简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，安静地站在墓园中央。
阳光温柔地洒在两座并排的墓碑上，新刻的名字在光线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。
“沈楠栀“
“萧以溪“
他伸手轻轻抚过墓碑上的刻痕，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让他恍惚间又看见了妻子温柔的笑靥，听见了女儿银铃般的笑声。
“萧总...“助理撑着黑伞欲言又止。
萧简摆了摆手，示意他退下。
他缓缓蹲下身，将两束新鲜的白色满天星分别放在墓前——那是阿涵最喜欢的花，而女儿总是学着妈妈的样子，把小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。
“阿涵，以溪...“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我来送你们了。“
微风拂过，花瓣轻轻摇曳，像是母女俩在对他点头告别。
萧简看着这一幕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，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的日子，他第一次遇见沈楠栀时，她头上就戴着这样一个小花环。
那时的阳光也是这么温暖。
葬礼结束后，所有人都离开了。
萧简依然站在原地，看着工作人员一铲一铲将泥土填回墓穴。
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，仿佛所有的痛苦都随着那两具棺木一起被埋葬。
当最后一抔土落下时，天空突然飘起细雨。
萧简仰起头，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脸庞。
他知道，从今往后，他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晴天了。
那日过后，萧简依旧如常上下班，西装笔挺，神色淡漠，仿佛那场葬礼从未发生过。
可助理总觉得，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彻底死去了。
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睛，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。他依旧雷厉风行地处理着公司事务，可每一次签字，每一次会议，都像是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在执行最后的指令。
一个月后。
“周梦瑶，抓到了吗？“萧简站在落地窗前，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助理后背一凉，低声道：“在加国发现了她的踪迹，已经锁定了区域，很快就能——“
“加快速度。“萧简打断他，指节在玻璃上轻轻叩了叩，“我要活的。“
助理咽了咽口水：“是。“
“上次让你整理的萧氏旁支的资料呢？“
助理连忙递上文件：“全都在这了。“
萧简随手翻了几页，抽出其中几份：“让这几个人明天来总部报到，由副总亲自带。“
助理接过文件，刚要离开，却又被叫住。
“等等。“萧简的声音忽然轻了几分，“去订一束白色满天星，送到墓园。“
助理一怔，随即点头：“......是。“
办公室门关上后，萧简缓缓拉开抽屉，取出那张被摩挲得有些发旧的照片——沈楠栀抱着萧以溪，母女俩笑得那么灿烂，仿佛所有的苦难都与她们无关。
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两人的笑脸，眼神温柔得近乎破碎。
“阿涵，以溪......“他低声喃喃，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，“再等等我。“
“等我抓住周梦瑶......“
“等我安排好萧氏......“
“我就下去陪你们，好不好？“
◇ 第16章
调查结果像一把锋利的刀，将最后的假象彻底撕开。
助理站在萧简的办公室里，冷汗浸透后背。
他递上那份厚重的调查报告，声音发紧：“萧总，查清楚了......当初工地上绑架太太的人，还有精神病院里......那些虐待太太的护工，全都是周梦瑶买通的。“
空气骤然凝固。
萧简坐在阴影里，指间的钢笔“啪“地一声折断，墨水溅在文件上，像一滩干涸的血。
“好，很好。“他低笑一声，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暗色，“她倒是......步步为营。“
助理不敢抬头。他从未见过萧简这样的表情——那是一种濒临疯狂的冷静，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整个世界焚烧殆尽。
抓到周梦瑶的时候，已经是深冬。
荒废的郊外仓库里，寒风从破旧的窗户缝隙灌入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
最东侧的墙面上，雨水渗透形成的霉斑诡异地蔓延成手掌的形状，而墙角那滩不知名的黑色污渍，正缓缓扩散着铁锈般的气味。
周梦瑶被绑在椅子上，八个月的孕肚高高隆起，可她的脸上却带着得意的笑。
“萧简，你终于来了。“她仰着头，红唇勾起，“可惜啊，就算你抓到我，又能怎样？“
她故意抚摸着肚子，笑容愈发嚣张：“法律不会把一个孕妇送进监狱的。你的沈楠栀死了，你的女儿也死了，可我的孩子还活着——你永远都报不了这个仇！“
萧简站在阴影里，黑色大衣被寒风吹起，像一只展开羽翼的恶魔。
他缓缓走到周梦瑶面前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，眼神冷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“你说得对。“他轻声道，声音温柔得可怕，“我确实......不能把你送进监狱。“
周梦瑶的笑容僵了一瞬。
下一秒，萧简猛地掐住她的下巴，强迫她抬头看向仓库角落——那里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，手里拿着针剂和束缚带。
“但我能把你......“他贴近她的耳边，一字一句道，“送进精神病院。“
周梦瑶的瞳孔骤然紧缩，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：“不......你不能！我怀孕了！萧简！你——“
“放心。“他松开手，后退一步，眼底是彻骨的寒意，“那里的护工......会好好”照顾”你的。“
“就像......当初他们”照顾”阿涵
